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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文捷:痛别恩师,吾爱吾师,永远!——遥祭恩师夏吟兰教授

来源:    发布时间:2025-06-16    点击量:

一切太突然,太令人震惊!直到现在,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尽管怎么都不肯相信恩师已逝,但又不得不面对这一残酷事实。

5月28日是我校首届本科毕业生答辩的日子。凌晨6点半起来,全身心投入看学生论文。10点多的时候,看了一下手机。在一个婚姻法群里看到“夏老师千古”几个字,心头一惊。急切地翻阅一条条信息,直到翻至9点28分的信息:“源自中国法学会婚姻家庭法学研究会秘书处 沉痛地向各位理事报告:我们敬爱的夏吟兰会长,因突发急症经抢救无效,5月28日1:30去世。夏老师千古!”我一下子懵了。果然是我敬爱的恩师夏吟兰教授!!!顿时心乱如麻,心痛不已。放下学生的论文,朝着北京方向,泪水夺眶而出。前不久还与导师联系过,同导师聊了些这边的工作。怎么会这样呢?没想到这竟是最后一次与导师联系。

答辩直到晚上11点半才结束。一整天,老师的音容笑貌都在眼前浮现,与老师交往的每一个瞬间历历在目。这几天,我一有空就在抖音上搜索关于老师的信息,打开邮箱、短信、微信,以及老师赠我的书籍,一遍又一遍地反复阅读老师留给我的任何一个文字。每一次阅读,回忆起与老师交往的点点滴滴,很温暖,也很心痛,在泪水中感受老师的教诲与关爱。

对于老师,一直满怀仰慕之情。最早认识老师,是在早年刚开播的《今日说法》。那时的我刚刚懵懂地进入法学领域,非常喜欢“中国人的法治午餐”,几乎每期必看。老师是节目经常邀请的嘉宾之一。初次见到节目里的老师,就被她那优雅的气质、温婉的知性、渊博的学识、理性的睿智所深深感染。但那时候没有奢望过,居然日后有幸成为老师的学生。

本人天性愚钝,加之出生在教育落后的偏远地区,自小没有学过英语,这是我的致命短板,所以起初没有读研打算。直到2008年,在社会上漂泊了很久之后,才决定读研。首要困境就是突破英语关。经过大约两年时间的自学英语,终于2010年进入中国政法大学攻读硕士学位。这个时候我已年纪不小。在选导师时,当时已经十分喜欢婚姻法学,但更重要的是仰慕老师。选导师后,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老师嫌弃我这个大龄学生。然而,令我激动不已、感动不已的是,老师没有任何嫌弃,将我忝列门墙。第一次与老师见面是在昌平校区,老师当时就论文选题“夫妻忠实义务”的一些问题给我深入指导。随后的指导中,老师非常认真,从论文提纲草拟、到论文结构调整,再到学术观点把握,甚至是一个错别字,都尽心尽力。而且,老师很辛苦,常常是在夜里很晚的时间给我回复邮件。

毕业之后,我到天津一所高校工作。由于距离很近,经常到北京办些事情或者参加学术会议,常与老师见面。每一次见面,老师都会询问我的工作与生活近况。

到天津工作后,我为报考老师的博士做准备。英语依然是我必须突破的难关。在与老师就读博一事深入交流后,老师不仅指导我准备考博专业课程,还专门去向她的博士生了解考博英语,并就考博英语有关问题给我指导。尽管后来终因英语之困,未能实现读博之梦,但老师给予我在读博准备工作上的帮助令我着实感动。直到今天,依然心存感念。

工作之余,我在硕士论文基础上进一步深入研究夫妻忠实义务制度。甫一完成,恰逢2014年天津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开始申报,需要三位教授推荐。尽管老师很忙,但还是挤出时间为我写了推荐意见。这个项目之所以申报成功,与当时包括老师在内的三位推荐专家功不可没。另两位是中国政法大学的授业恩师刘承韪教授与我的领导天津师范大学韩志红教授。研究成果结项后,作为我的第一本专著《夫妻忠实义务制度研究》顺利出版。我在后记中写道:“感谢恩师夏吟兰教授。能有机会成为老师的学生,实乃人生之一大幸事。当初选择夫妻忠实义务这一颇具争议性的问题作为我的硕士论文选题时,老师语重心长地提醒我应当注意的一些问题,并在整个写作过程中予以悉心指导。应该说,没有老师当初对我的硕士论文选题的肯定以及悉心指导,恐怕不会有我对这一问题的深入思考。并且,此次申报项目,老师依旧在繁忙的工作中欣然为我推荐。老师的恩情终生难忘。”

在天津工作期间,我有多篇论文先后入选老师主编的《家事法研究》《家事法实务》。这两本学术辑刊是婚姻家庭法学领域重要的学术阵地。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份莫大鼓励,唯有继续努力,写出更好的作品,才能不负老师的厚爱。

并且,老师一直关心我的婚姻问题。在不同场合,不止一次催促我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并同我谈一些婚姻与家庭方面的看法。同时,老师也语重心长对我讲:现代社会生活方式是多元的,理解并尊重你的选择。这天底下,有父母催婚的,没想到老师也催婚啊。很温暖,也很感动。

2016年11月,当我将获得中国法学会部级法学课题立项的消息告诉老师时,老师鼓励我:“文捷:衷心地祝贺你,为你高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好好努力吧!”直到今天,老师的这份鼓励依然是我继续前行的动力。

2019年4月,在中国婚姻家庭研究项目结项评审会上,老师是评审专家之一。我当时怕别人说闲话,就没敢与老师打招呼。评审会结束后,老师叮嘱我要按照评审专家的意见认真修改研究成果,我也向老师报告了破格晋升副教授的事情。恰好,老师与我都认识的一名与会教授从旁边经过,打过招呼之后,老师指着我对她说,他现在是副教授了。看得出,老师很为我的进步高兴。待项目研究成果修改后,作为我的第二本专著《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干预家庭暴力运行机制研究》出版。我在后记中写道:“感谢恩师夏吟兰教授。感谢老师之前赠我的《家庭暴力防治法制度性建构研究》。这本由老师主编的专著中收录有中国法学会《反对针对妇女的家庭暴力对策研究与干预》项目的研究成果《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暴力防治法(专家建议稿)》、我国数十部地方反对家庭暴力法规,以及十多部域外反对家庭暴力法律,为我提供了丰富的法律文献。并且,在项目结项评审会上,老师叮嘱我要按照评审专家的意见修改研究成果。殷殷之情溢于言表,令我感动不已。由于我在天津工作,大多是在学术会议期间同老师匆匆见上一面。对于老师这些年来的关爱,自觉无以回报。老师是我国《反家庭暴力法》的见证者、亲历者、推动者、参与者,对于《反家庭暴力法》功不可没,为其作出重要贡献。在此,谨向老师为推动《反家庭暴力法》的不懈努力致敬!”

2019年底与2020年10月,我前后出版两本专著。但因当时困于新冠疫情,并未给老师邮寄。2021年4月中旬,参加第八届中国婚姻家事法实务论坛之际,当我把两本书捧给老师,并告诉老师我于2020年12月再一次获得中国法学会部级法学课题时,老师微笑着拍了下我的肩头说:“你真行!”那一刻,我看到老师满眼都是学生取得成绩的喜悦之情。

2021年夏天,我到宁波一所高校任教。一年之后,当我看到现在任教的学校——成立于2021年的新疆政法学院紧缺高职称师资后,经过再三考虑,毅然决定支援边疆法学教育事业,来到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绿洲小城图木舒克。为此,老师叮嘱我:“文捷,远赴西域,保重呦”。当我告诉老师很喜欢大美新疆时,老师鼓励我:“新疆是很美,我以前去过南疆和北疆,但人文环境社会环境总有不同。给你点赞。”我知道,老师的心中至此多了一份牵挂。

我来南疆工作后,除了承担繁重的教学任务,还兼职行政职务,先后分管法学院的教学与学生管理工作。由于时差原因与大量行政事务缠身(每天忙到两头不见太阳。夜里一两点回去正常,最晚三点半才回去也是常事。周六日休息的时候也不多,寒暑假还得值班),以致这两年很少与老师联系。最近两次联系,一是在今年4月份申报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时,征求老师意见,老师十分支持我,并同意加入我的科研团队;再就是五月份与老师有过联系。

为了专心做研究,今春开学之初辞掉行政职务,并做了一些规划。其中之一,便是计划秋天邀请老师过来做一场婚姻家庭法学讲座,陪老师看一下金色胡杨,再到喀什、和田、库车、莎车等地转转,看一看南疆大地的人文景观。然而,秋天还没来临,老师就匆匆走了。我仰天长问:老师,您可知道我在西域为您准备的邀请吗?

老师是婚姻法学界泰斗,为我国婚姻家庭法治建设作出重大贡献,著作等身,有目共睹;也为婚姻家庭法治建设培养了大批杰出人才,奋斗在党政、司法、教学、科研等领域。老师的猝然离世,不仅是法学界的重大损失,更是社会正义与人文关怀领域的巨大遗憾。

作为老师众多的学生之一,我属平庸之辈,既不优秀也不出众。但是,如今能在婚姻法学研究上取得一点小小成绩,这一路走来都跟老师的教诲、鼓励与帮助是分不开的。

老师的微信头像是一方纯净透明的蓝色湖泊,蓝天白云与山水相映,一如老师这一生的两袖清风,坦荡人生。但我知道,我发给老师的微信再也不会有回复。翻出老师的电话号码,看着那串熟悉的数字,我知道我再也打不通老师的电话或者接电话的人将不再是老师。然而,我会将老师的微信与电话号码永远珍藏,敬爱老师,怀念老师。

恩师已逝,吾辈当悲。痛别恩师之际,吾辈当化悲痛为力量,继承恩师遗志,扛起奋斗大旗,继续在婚姻家庭法学领域勤奋耕耘,推动婚姻家庭法治建设,保障妇女权益,以报答老师恩情,告慰天国的老师。

远在西域,由于工作原因无法抽身回去,只能在此遥祭恩师。

恩师千古,一路走好!